文学,饭局,与往事

  发布时间:2024-03-29 04:57:49   作者:玩站小弟   我要评论
王家卫的剧版《繁花》中,频繁出现的“饭局”让人印象深刻。无论是李李的至真园,还是玲子的夜东京,饭店酒馆从来都不只是吃饭的地方,而是另一个交际场。而在金宇澄的小说《繁花》中,&l 尸丛谜雾。

  王家卫的文学往事剧版《繁花》中,频繁出现的饭局“饭局”让人印象深刻。无论是文学往事尸丛谜雾李李的至真园,还是饭局玲子的夜东京,饭店酒馆从来都不只是文学往事吃饭的地方,而是饭局另一个交际场。

  而在金宇澄 的文学往事小说《繁花》中,“饭局”的饭局出现频次更加密集,曾有人做过统计,文学往事其中共有大大小小67个饭局。饭局实际上,文学往事《繁花》里的饭局一些故事,也是文学往事金宇澄从“饭局”上听来的。

  不只是饭局《繁花》,不只是文学往事金宇澄,不只是王家卫,饭局与文学的关联从来都是紧密无间,比如鲁迅,也是饭局的常客。

  一场接一场似乎没完没了

  王家卫的剧版《繁花》已经大结局,而其中纸醉金迷的黄河路让人念念不忘。黄河路上酒家饭店云集,人来人往,觥筹交错之间是另一个生意场。李李经营的至真园闯入黄河路时,引人瞩目的便是老板娘攒的饭局。这饭局上绝对不只是吃饭喝酒,而是隐秘的商业信息交流。湖西针织厂的范总被至真园奉为座上宾,皆因他手里有一批“奇货”,来自海宁的“貂王”魏总被拉到范总面前,则因两人有可能会谈成一次合作。尸丛谜雾剧中宝总约人谈生意的地方,也不是他在和平饭店的办公室,而是黄河路上的另一家酒店红鹭。

  剧版《繁花》的饭局除了是个生意场,还是家长里短情意浓的老友聚会。玲子在进贤路上的夜东京里,便常常有这样的饭局。房东葛老师、精品店老板娘菱红、海鲜店老板陶陶,有时加上宝总,识于微时的一众老友在一天忙碌结束后,聚在夜东京把酒言欢,其中定然也有秘密、有争吵,但在坚固的情谊面前一切都会烟消云散。

  剧版《繁花》中,弄堂面馆外的一张简陋桌子都能凑出一个饭局。汪小姐离开27号,自己出来开公司,经济上捉襟见肘,虽然去不了黄河路,但是跟范总坐在楼下面馆的那张桌子前,一人一碗面也能谈成大生意。

  剧版故事最后曲终人散,一个重要句点便是至真园的关门。闪烁的霓虹灯骤然熄灭,这里不再有生意,也不再有饭局。但是夜东京依然热闹,成为汪总的汪小姐带了新的朋友去吃饭,坐在当年老友相聚的位置,物非人亦非,只剩无限怀念。

  比起剧版《繁花》,小说《繁花》里的饭局只多不少。南京林业大学谢欣然在《小说<繁花>中的饭局现象研究》这篇文章中做过统计,小说《繁花》中叙写了大大小小共67个饭局。小说采用的是双线叙事,分别描写20世纪60年代和20世纪90年代的上海故事,而这67个饭局中,有42个饭局分布于20世纪90年代。山西大学王春林在《<繁花>:中国现代城市诗学建构的新突破》一文中,也提到了《繁花》中的饭局,其中写道:“只要认真地读一读《繁花》,你就不难发现,到了20世纪90年代的叙事中,金宇澄描写最多的场景,就是一场接一场似乎没完没了的饭局。”

  王家卫的《繁花》与金宇澄的《繁花》,气质最为相似的地方应该就是这一场接一场的饭局,霓虹闪烁,车水马龙,酒店里的人进进出出,熙熙攘攘。

  那些饭局上的有趣故事

  “之所以会有这么多饭局出现,一方面当然是物质极大丰富的一种具象呈现,另一方面饭局是谈生意的最佳场所之一。物质的极大丰富也严重地刺激了人的各种心理欲望,这其中不容忽视的一个重要方面,就是男女之间的情欲。而各式各样的饭局,又恰好是男女之间感情交流最恰切的温床之一。”王春林在《<繁花>:中国现代城市诗学建构的新突破》中分析道。

  比如小说第二十八章里,梅瑞筹备了一个大型恳谈会,开幕式饭局就摆在至真园,一共摆了三桌,女宾客不少,而读者从这场饭局中足以见得人情在细微处的暗流涌动。小说中写道:“阿宝静看这些女人,年轻,表面上衣着随便,其实文章做足,所谓的风流心眼,红潮照玉琬,一般饭局,出现一位美女,已经相当弹眼,现在是三位以上,加上亭子间小阿嫂,黑丝绒旗袍,五十超过的女人,难为小阿嫂,依旧水蛇腰,袅袅婷婷,好比美龄再世,此刻小阿嫂起身倒茶,微微一个欠身,邻桌的陆总,叫了一声好。边上的俞小姐,本来无啥看点,薄羊绒开衫,灯光里,肌肤莹然如玉,接近透明,俞小姐并无知觉,严谨为本,手一扶桌面,看得另一桌的常熟徐总,头颈笔直。阿宝身边的沪生,眼光扫过本桌的章小姐,吴小姐,北方秦小姐,毫无表情,应该是嫉焚如火。旁边康总一桌,四位太太,低头私语。沪生与阿宝附耳说,我不禁要问,隔壁这四位是。阿宝说,风景好吧,但是对不住,人家是四对夫妻,不许七搭八搭,火烛小心。”

  金宇澄在描述《繁花》的风格时就用了“一桌菜”来形容。他在小说的《跋》中写道:“放弃‘心理层面的幽冥’,口语铺陈,意气渐平,如何说,如何做,由一件事,带出另一件事,讲完张三,讲李四,以各自语气、行为、穿戴,划分各自环境,过各自生活。对话不分行,标点简单——《喧哗与骚动》,文字也大块大块,如梦呓,如中式古本,读者自由断句,但中式叙事,习染不同,吃中国饭,面对是一张圆台,十多双筷子,一桌酒,人多且杂,一并在背景里流过去,注重调动,编织人物关系;西餐为狭长桌面,相对独立,中心聚焦——其实《繁花》这一桌菜,已经免不了西式调味,然而中西之比,仍有人种、水土、价值观念的差异。”

  有意思的是,金宇澄在《繁花》中写了那么多饭局,实际上小说里的一些故事也是他从饭局上听来的。在张英《不说教,没主张,讲完张三讲李四》一文中,金宇澄就谈到,他喜欢在饭局上听故事。金宇澄说,自己插过队,当过工人,老朋友不少,平时经常和他们一起吃饭,在这些饭局上,每个人都讲一点奇闻逸事,故事讲完了,饭也吃完了,而他会记住那些有趣的故事。

  在饭局上听与说

  某种意义上,饭局营造了一种交流的空间。不只是金宇澄和王家卫,很多创作者都重视这个空间。薛林荣就在其书作《鲁迅的饭局》中,详细记述了鲁迅自1912年来到北京至1936年在上海去世的24年里所参加的重要饭局,其中诸多是文学发生的重要时刻。

  比如1912年7月22日晚上,鲁迅便参加了一场设在陈公猛家的饭局。“鲁迅日记1912年7月22日云:‘晚饮于陈公猛家,为蔡孑民饯别也,此外为蔡谷青、俞英厓、王叔眉、季巿及余,肴膳皆素。’坐中陈公猛曾在日本早稻田学校攻读经济,民国初年任财政部公债司司长、钱币司司长,1915年任中国银行副总裁、代理总裁,与鲁迅同乡而又同时留学日本,订交既早,相知又深。蔡谷清是蔡元培之从弟,光复会会员,与鲁迅同期留日,回国后授法科举人,1912年5月与鲁迅等自绍兴至北京。俞英厓时为吉林延吉县长,因事到北京时认识鲁迅。王叔眉师爷出身,绍兴名流,稍有资产,曾资助革命党活动,经蔡元培介绍,加入中国同盟会。季巿即许寿裳,普通教育司司长,兼任北京大学、北京高等师范学校教授。出席当日饭局者,均为原绍兴籍光复会会员、中国同盟会会员。”

  在这本书中,可见鲁迅与许寿裳的饭局之密集,他们通常去的地方是广和居,畅谈欢饮,互相赠书。此外,生日聚会也不少,遇到周海婴生日、鲁迅自己生日,或者节日,都可以约上饭局,虽然并不奢华,但是热闹温馨。冯雪峰夫妇常常出现在这些家庭饭局中,比如1933年9月22日,鲁迅53岁生日这天,“广平治肴数种,约雪方夫妇及其孩子午餐,雪方见赠万年笔一枝。”据薛林荣的解释,雪方即冯雪峰,“万年笔”即自来水钢笔。还有一年中秋节,鲁迅也是邀请好友相聚,“煮一鸭及火腿,治而邀平甫、雪峰及其夫人于夜间同食。”

  从鲁迅的这些饭局可见,对志同道合的好友来说,饭局的规模大不大,菜品是否丰盛,其实都不重要,他们相聚的目的并不是特意为了吃什么,而是聊什么。

  很多年后,文化人依然热衷于这样的饭局。比如出版人张立宪、作家杨葵、美食家陈晓卿等组织的“老男人”饭局,前几年在社交网络上成为雅谈。比起关心这些文化圈里的人聚在一起吃什么,网友或许更想知道他们在一起聊什么。

  实际上,无论是哪个圈子里的饭局,作为一个交流空间,它永远是动态的,人情在流动、故事在流动,人人都在饭局上听与说。

原标题:文学,饭局,与往事

值班主任:田艳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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